生活在阳光下,心态和人生不一定就能阳光,但是能以阳光的心态生活,就一定能感到光明。
凛冽的寒风无情地摇曳着河边快要皲裂的大柳树,没有一片树叶落下,只听得簌簌的响声。从秋天开始飘落的枯叶,已经在墙角堆了厚厚一层,冒起了圪堆;静静地沉睡在角落,失去了往日的颜色。褪去了鲜艳的外衣后,就被遗弃在那里,郁郁寡欢。一条本就快要干涸的小溪流,在寒风与气温的加持下,更加稀稀拉拉。河道旁曾经给人们提供避雨纳凉之所的几棵大柳树下,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不见踪影。
“吆……嘿”,一声声悠扬高亢的赶羊声在山山峁峁间回荡。不一会儿,数十只羊成群结队迎面而来,队伍浩浩荡荡、威武雄壮。只见那只长着一对颀长的犄角,体型健壮、身形修长的头羊,健硕的脖颈将拴在上面的铃铛甩的叮铃铃作响,就像一位征战凯旋的将军。它一会儿蹦转跳跃,跑到队伍最前面,步履从容,指引前进的方向;一会儿找到山梁、土峁,立足制高点,让羊群找到信仰。快到圈舍的时候,羊群从最初的“一字型”快速转为“倒三角”梯队,阵容严整有序,从容不迫,自行进入圈舍喝起了早已备好的“冷饮”补给。
拦羊老汉终究没能赶上羊群,但羊群仍然能伴着粗犷豪放的呐喊声紧随“头羊”,不约而同地径直走向圈舍。圈舍里没有鲜美丰盛的草料,更没有山野的自由浪漫,但是,每当游遍山峁圪梁,尝遍山间野味,尽饮山泉水,在听到一声别样的回家“呐喊”后,总能斩钉截铁地转身开拔。大概羊群也能深切感知,心若没有栖息,到哪里都是流浪的苦楚吧……
这时,只见一位身材瘦小但步伐坚定的老者迎面走来,饱经风雪的面容在这个冬天显得更加沧桑,皱纹已经在岁月的打磨中悄悄地爬上额头。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,不时地看向远方,像是担心哪座山头上还有正在归来但找不到归路的小羊。他蓬松的头发没有发型可言,坚硬的胡茬让人感到他的人生更加厚重,他关上羊圈棚舍自制的“铁门”,与此同时却打开了“心门”——无处安放的疲惫,在羊群回家后才能安心。
他用一双向生活刨挖而长满老茧的手,从不知穿了多少年的老皮袄里面一件马甲的兜中掏出一盒火柴,点燃了一堆落叶。抹下手套,布满老茧的双手已经开裂,一只手颤巍巍地又从兜里抽出一只已经被压弯的纸烟,映着火光,老人开始悠闲地抽烟。
深深吸入的烟气就像“生活信仰”一样,在身体洗涤一圈后又被深深的呼出,一吸一呼之间,一身的疲惫仿佛在逐渐散去。
陕北的冬天总是干冷干冷的,夜的无情让这支卷烟在寒风中迅速燃烧,几近烟头燃尽,老人才舍得将其扔进只能冒烟的火堆。临近夜晚,老人将树叶充分燃烧后的灰烬清扫掺入粪堆以作日后肥田。
看着火光熄灭后,老人佝偻着身子,再次将双手蜷缩进被岁月尽染的袖口,转身向脑畔山上的庙宇虔诚地点了点头,口中嘟囔了几句,他应该是祈祷着来年风调雨顺、六畜兴旺吧。
也许,他心里也曾感慨生活的无奈,也曾不止一次想放声大哭吧?但是,他没有,至少没有表现出来,他也不想被谁看到……因为他作为家中的脊梁,是全家人的精神寄托,他在子女们眼中是那样的坚韧不拔!
不管严寒酷暑,太多像他一样的人,总是抢着“拨捞”两口饭就急匆匆地奔向安身立命的活计。但不管在太阳自转的哪个维度生活,都期盼着不要停止奋斗。只要认真生活,就一定能感知光明,勇敢走进每一个亮丽或潮湿的日子。(陕北锋味)